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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美人》TXT全集下载_1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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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没想到呢?有些传言传得人尽皆知,不是真的便也成了真的。”

谢云苔不禁毛骨悚然:“你什么意思?”

程颐的眼眸眯起来,寒涔涔的,犹如毒蛇:“你说若‘一不小心’有些流言飞出去,飞得四处都是,说你为了攀丞相这高枝不惜陷害未婚夫,说服父母诬告他忤逆,将他送入宫中成为阉官……京中会如何说你?”

一瞬的心惊。谢云苔迅速想了一遍若这等传言与“她是丞相的未婚妻”之事传出一样的阵仗会如何,恐惧不免油然而生。

定住气,她睇着程颐轻笑:“你不怕告诉相爷?”

“呵。”程颐意味深长地摇头,“阿苔,我比他了解你。若京中说你并未答应嫁他是真,你就不会欠他人情。”

谢云苔抿唇,沉默不言。

程颐说得对,她不想欠苏衔人情,从前欠下的已令她足够困扰。

静了一静,她问:“你想如何?”

程颐满意而笑:“五千两银子,我们新仇旧恨一笔勾销。”

“你讹上我了?”谢云苔眸光凛然,程颐笑意更甚:“何必说得那么难听?”

上前半步,他想抓谢云苔的手,被她避开。

他无所谓地复又笑笑:“我一辈子都被你们毁了,要些银钱,不过分吧?”

谢云苔不予置评:“可你既知我不会去求相爷,又如何能指望我弄到这么多钱?”

“那是你的事。”程颐一脸淡漠,“我给你一个月时间,元月初八之前见不到这笔钱,京里的议论会很有趣。”

说着顿了顿,他仿佛怕她不信,又添了一句:“宦官们的门路,多得很。”

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了片刻,满心的恶心让她一个字也不想多说,提步径直向含元殿走去。程颐识趣地没再跟着,冷睇着她,唇角溢出一抹冷笑。

今年原该是他科举的年份。如今一切变成这样,她休想这一切就这么算了。

谢云苔回到殿中,走到苏衔身边时,他正眉头紧锁着,手里拎着只白瓷酒壶,直接对着壶嘴饮酒,一副心情极差的样子。

“怎么啦?”她坐到他身边,他道:“总有讨厌的人喜欢指手画脚。”跟着就斜眼睃她,“去哪儿了?”

“跟流霜去外面走了走。”谢云苔说着夹菜给他,“别光喝酒。”

她只随口一劝,并未指望他听。他倒很听话,放下酒壶,夹起那口青菜吃。

边嚼边说:“亲我一口。”

谢云苔:“……”她皱皱眉,“干什么呀,这么多人呢。”

苏衔一脸烦躁:“亲我一口,不然我耍酒疯。”

“嘁。”谢云苔不满,瞪一瞪他,没骨气地凑过去,在他侧颊上叭地亲了下。

定睛再看,他的脸色好了些,自顾自夹菜来吃。

谢云苔托腮看着他,心里盘算着程颐方才的威胁,思忖半晌,开口唤他:“公子。”

苏衔:“嗯?”

“你在乎恶名么?”

“不在乎啊。”苏衔理所当然道,“怎么,你看我名声还不够差?”

谢云苔被噎住了。

他于是看见了她暗自撇嘴,想了想,追问:“听说什么了?什么恶名?”

“没有。”她摇着头,“我只想问,若有人造你的谣,你生气吗?”

“看心情。”他随口又道。

“哦。”谢云苔美目流转,最后定定地落在了他面上,“那若有人说你眼光不好呢——说你喜欢唯利是图、拜高踩低,而且心狠手辣,为了荣华富贵不惜将诬告未婚夫的女人?”

“嗒”地一声轻响,苏衔放下筷子,转过脸来,眼底一片阴翳:“谁说的?”

“程颐呀。”谢云苔歪头,“我适才见到他了,他说他要将这话传得满京城都是,说宦官的路子多着呢。”

她神色恳切地望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程颐自以为了解她,但也把她看得太简单了。她是不喜欢欠人人情,但那不过是因她不愿自己受制于人,并非她全然不会动脑子寻求帮助。譬如眼下这事便可分两面说,程颐想毁的固然是她,可苏衔执拗地想要娶她、她却并不想嫁的风声先前早已传遍京城,程颐若把她说成那样的人,归根结底也毁了苏衔的名声。

那她可不算骗了苏衔,只是隐去了程颐勒索的一环未提而已。反正她又不打算向苏衔借钱,那一环原本与苏衔也没有关系。

至于他要出手维护他自己的名声,和她也没有关系。她充其量算是被他“顺带”着解决了一些麻烦。

苏衔与她对视了会儿,哈地笑了声:“你在哪儿见得他?”

谢云苔气定神闲:“东边的那个园子,离得很近的那一个。”

“哦,松园。”苏衔啧了声嘴,嚼了个花生,掸掸手,起身走向九阶。

皇帝也刚回到席上,端坐于九阶正中的龙椅之上。许多朝臣正上前敬酒,见丞相前来,纷纷退到一旁。

苏衔却不是冲着皇帝去的,上皇帝一揖,就看向了姜九才:“姜公公。”

“……啊?”姜九才茫然。

苏衔轻笑:“管好你手下的人。”

只这么一句话,他说完便走。下一瞬,姜九才便在皇帝冷厉的目光中打了个寒噤:“下奴这就去查……”

谢云苔一言不发地看着姜九才匆匆出殿的身影,暗自哑了哑。

是不是牵涉有点大了呀……

旁边刚回来的人忽而一倒,栽在她肩上。她一缩:“干什么!”

他双臂不管不顾地把她搂住,脸在她肩上蹭来蹭去,谢云苔无奈,又不好躲,挣扎了半晌,僵硬地抬手,把他脑袋抱住:“怎么了嘛……”

怎么突然跟个受了委屈的大猫似的。

“谢云苔,你讨厌我吗?”他懊恼地发问,她被问得愣住。

他深吸了口气,忽而放开她,又坐正身子:“算了。”

他只是被殷玄汲搅得烦躁,并不真的想问她这些。

他不信她讨厌他。

他不能那么惨。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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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苏衔的低落情绪直至回到府中也未缓解, 更衣盥洗躺到床上他都一直黑着张脸,沉闷得吓人。

怎么了嘛。

等他闭眼睡去,谢云苔望着他发愣。他总爱抱着她睡觉, 两个人就脸对着脸,离得极尽。她的目光静静地划过他的眉眼、他高挺的鼻梁、薄而轮廓分明的嘴唇, 最后化作怅然一叹。

她又在想他晚上说的那句话了。

“谢云苔, 你讨厌我吗?”

他问完没有等她的答案就回过头去,摇头说算了,可见烦躁。她心里又仍被程颐的事搅扰着,一时只乱糟糟的。

现在她才顾得上好好想一想。

想了半晌, 她轻轻开口:“我不讨厌你呀。”

如果她讨厌他, 心思哪里还有这么矛盾呢?他硬要逼嫁她以死相拼就好了。

正因不讨厌, 她才不知道该怎么办。时时提醒自己要清醒,又禁不住地沉沦。

谢云苔越想越垂头丧气——她何尝不知道,这几个月下来,她已有些撑不住了。

她不知不觉变得爱和他斗嘴, 慢慢也爱和他说些奇闻趣事。更愿意看他高兴——是从心里希望他高兴的那种,与从前为了自己活命而盼着他心情好不一样了。

她感觉自己像中了邪,明明在努力抗拒, 还是斗不过他。

好烦人啊。

无声哀叹,谢云苔小心翼翼地翻过身, 背对着他,闭眼也要睡了。

过不多时,背后又有了些动静。他从背后凑近了, 把她环得紧紧的。

她忽而心惊,小心开口:“……你没睡着?”那是不是听到她的话了?

“睡着了啊。”他的声音懒到极致,听着真像是刚睡醒的,“梦里有小仙女说不讨厌我,我赶紧醒过来看看她还在不在嘛。”

“……”谢云苔愁眉苦脸。

果然是听见了,好丢人。

耳边继而响起低低的笑音,持续整晚的低落显已烟消云散,他在她颈间一吻:“小仙女永远不讨厌我好不好?”

好呀。她心里脱口而出,到嘴边止住,故意无情:“你管我呢?讨厌你的人那么多,多我一个也没什么分别呢!”

她有意气他,但觉背后的气息滞了滞,他的情绪好似真的低落了下去:“是啊,讨厌我的人那么多,多你一个也没什么分别。”

“但喜欢我的人太少了,少你一个分别可大了……”

声音越来越轻,前面听着还像自嘲,说到最后,已轻得发虚。

谢云苔怔了怔,带着三分错愕翻回身。目不转睛地看了他一会儿,她心里还是有点乱:“你……别说得这么可怜兮兮的。”

“哈哈哈,逗你的。”他无所谓起来,翻身平躺,复又闭上眼睛,“睡了。”

她安安静静地又看了他一会儿,心里踌躇了一下,自己躺到了他臂弯里去。

她觉得他刚才的可怜兮兮听上去不像逗她呢。

.

宫中,姜九才带着人一环环查下去,没费太多工夫就摸到了程颐,只差不知程颐究竟如何开罪了丞相,这就要问他本人了。

手下将程颐押进姜九才的屋子,姜九才手中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地问话:“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慢慢问?”

程颐早已慌了阵脚,但在宫中这些时日,他到底还是磨炼出了一些。强自静下神,他道:“下奴不曾开罪过丞相大人……只是与丞相大人近来中意的谢姑娘是旧识,今晚偶然见了一面,叙了叙旧,没想到会惹得相爷不快。”

他在赌谢云苔不曾向苏衔开过口,赌姜九才既不知具体情由也不好去丞相府探问。若赌对了,就是一条命。

姜九才的眼睛眯起来,寒涔涔地打量着他,仿佛要将他看穿:“你与谢姑娘是旧识?”他一声冷笑,仿佛不屑于这种说辞,程颐稳住阵脚:“是。”

他这般从容,果然让姜九才一时摸不清虚实了。四下里便安静下来,程颐略松了口气,又仍警醒着,静候姜九才的反应。

宫中宦官最会左右逢源,他想丞相虽位高权重,但谢云苔若真会成为丞相夫人,宦官们必也是不肯得罪的。

那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将他打发去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暂且告诉丞相他死了,来日若谢云苔风光大嫁,宦官们再想个办法委婉地告诉她实情便是。

到时谢云苔也未必还有闲心与他计较,他这条命不就保住了?

这般苟且偷生的法子,程颐已在宫中见过数次。

长久的沉寂过后,姜九才将手中茶盏一搁:“既如此,把他交给暗营吧。”

程颐惊然抬头。

视线相触一瞬,姜九才就不再看他,摆手示意手下将人押走。

他才没心情去探程颐话中虚实,既然有可能得罪人,把事情推出去便是。

暗营督主是丞相的师父,他把事情推给暗营就是推回了丞相手里。来日就算谢姑娘记仇真要算账,那也是和丞相算。

“公公公……公公?!”短暂的错愕,程颐终于嘶喊起来,“公公饶命!公公——”刚喊出一句,他已被拖出门槛。声音在恐惧中愈发撕心裂肺,但自是无人理会。

.

翌日天明时,苏衔没如常早起,谢云苔倒醒得早了,犹豫再三,推了推他:“该上朝啦!”

“今天不去。”他皱着眉头,一把将她拥住。沉了沉,多解释了句,“近来无甚急事,有事会有人来告诉我的。”

“哦……”她便点点头,“那我先起了,答应要带阿婧看日出呢。”

“……”难得能睡懒觉的苏衔无语地睁眼,看了她半晌,“你故意的。”故意不让他抱着睡。

“?”谢云苔摇头,认真解释,“不是,真的是说好了的。”

是阿婧在书中读到日出,好奇想看。正好近来天亮得又晚些,稍稍早起一点就能看到了。

苏衔只好悻悻地放开她:“唉……有了女儿的媳妇泼出去的水啊。”

“又胡说八道!”她嗔怪地瞪他一眼,便起了身,更衣盥洗找阿婧去了。

“唉……”苏衔慵懒地瘫在床上,瘫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只好也起身,勉为其难地一起看日出去了。

于是谢云苔带着阿婧刚爬梯子登上房顶坐好,便见一道身影轻轻松松地落在一旁。天边彤云正出岫,从道镀了金边的微红开始,渐渐染出一片绯色。阿婧目不转睛地大睁着眼睛看,谢云苔也乐得专注欣赏。苏衔无所事事地杵在旁边,对日出没什么兴趣。

日出有什么好看的啊?太阳每天都升起,没劲。

他边想边也坐下身,侧首看谢云苔。

还是自家美人好看,常看常新,而且看得见也摸得着,嬉笑怒骂都很好,比太阳强多了。

谢云苔感受到他的目光,暗自鼓鼓嘴,不予理睬——他一定是故意的,盯着她看不让她好好看日出,她一理他就让他的阴谋得了逞,她才不着他的道咧!

不多时,已是旭日高照。苏婧长松口气,欢快地扬起手:“太阳公公成功地出来啦!”

谢云苔:“嗯,回去啦,进屋暖一暖。”

言毕二人就手拉手站起身,苏衔撇撇嘴,觉得爬梯子麻烦,径自站到中间,一手一个抱住,纵身跃下。

落地间,另一道影子刚巧在几步外也落下。看清三人一道落地的样子,沈小飞挠挠头:“我搅扰你们一家三口了吗?”

苏婧扬音打招呼:“沈叔叔!”谢云苔慌忙从苏衔怀中退开,下一瞬,他们一齐注意到被沈小飞丢在不远处的人。

苏衔皱了眉:“大清早的你往我府里扔蛆啊?”

“……”沈小飞无语,“还怪我了啊?”

三更半夜他睡得正香被手下敲门叫了起来,说姜九才给暗营送了个人。他寻思姜九才是不是有病?细一问,哦,得罪了师兄的人,不得不爬起来亲自过问一番,谁知吃力不讨好。

两丈远的地方,程颐已面无血色,整个人吓得神经兮兮。

天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月黑风高被押进暗营,他只道自己下一步要见识的就是暗营里成百上千的酷刑。结果却是见到这么个十六七的少年打着哈欠从屋里走出来,问了几句缘故,就一脸烦躁地将他拎到了一个院子里。

这院子无门,非得飞檐走壁才能进去。四周围都是大铁笼,有几个关着人,被饿急了的猛兽死咬,惨叫惨烈。还有几个里没有猛兽,只有人被孤零零地关着,但那几人应是都被用了什么药,极尽痛苦,喊得比被野兽撕咬的那几个还惨。

当中更有一个,程颐刚落到院中时他尚还正常,只颈间有一道小口。之后的几个时辰,他却眼看着此人遍身逐步溃烂,到了破晓之时,已只剩一滩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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