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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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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阅率低于80请于24小时后刷新阅读第十二章:伤筋动骨

“他还活着吗”

春回的这句话不断在姜湖耳边循环, 一遍又一遍。

姜行是否还活着, 在很多个日日夜夜里,也曾是姜湖想要知道却又胆怯不敢询问的问题。

姜湖不敢问爷爷姜式武,不敢问妈妈程佩,不敢问姜行的发小和战友, 也不敢自己去军区医院证实。

她甚至怕见到姜行那张苍白的不会动、不会笑的脸。

她总是怕万一,怕某一天得到的是比长睡更坏的消息。

姜湖活久了才知道,一世生而为人, 最大不过生死。而人最无能为力的时候, 恰恰是无法控制生死的那些时刻。

春回问出这个问题后,也不再直视姜湖,只侧身听风同时也等姜湖的答案。

有些事,隔得久了, 不常去提,没再提及,她差点儿忘了曾经的自己是那样关心过、在意过。

哪怕怀念一秒, 都伤筋动骨。

姜行一躺几年, 失望和希望交错过后, 春回已经不去想明天。

更努力一点, 活好自己的人生, 活得有价值一些, 是没有姜行之后,她唯一能做也力所能及的事情。

姜行醒了,她和他之间的差距还在, 从别人那里听到的不合适、不般配多了,她已经不知道继续努力下去是好是坏;如果姜行撑不下去,她目前也没有一个体面的可以出席他葬礼的,可以刻在他墓碑上的和他有关的身份。

过去的人和事,她起初有些逃避,怕听闻,也怕听闻不到。

到后来她常年背井离乡,不用逃避也已经听不到跟过去相关的半点儿消息了。

当年那一堆人,和姜行同期的伙伴,连最无欲无求的、年纪最小的、被称为女司马的跳级生陈觉蒙都已经为爱脱离南系,北上嫁入虎门叶家还记得叶连召吗。

春回见过陈觉蒙发给她的邮件里的照片。

经受岁月洗礼的男人,和无畏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女人相依偎,阳光漫过两人肩头,填满整个画框。

春回梦里也曾经见过类似的照片,主人公是她和姜行。可现实里,她手中没有任何一张同姜行的合照。

除了故人,身边没有人知道她爱过一个人,爱了很久,跨过一整个青春年少。

隔了没多久,姜湖给出结果:“还活着。”

只三个发音简单的字,但说完时她唇甚至都在颤动,夹在里面的感情太过厚重。

闻言,站在迎风处的春回从口袋里摸打火机,但她找不到烟,她拈着打火机的指也在抖。

这抖越来越明显,春回掐了手背一把,但毫无作用。她的手抖得几乎夹不住打火机。

春回的举动太过明显,姜湖看得到。

如果姜行看到眼前这一幕,疼不疼姜湖想。

可没有人能代替他给眼前的这个女人一个拥抱。

不知道是否能安慰春回,姜湖说:“他一直是个好样儿的。很努力,继续活。”努力醒。

春回听后笑了下,很淡,惨淡。

姜湖不再作声,因为话都苍白。

两人相对着静立,隔了一分钟,反而是春回略微冷静后说:“抱歉,刚刚有些失态,没让你看到一个更好的我。”

姜湖说:“不会。”比她好。

后半句她没说出口,因为春回不需要这种恭维。

春回问:“你最近一次见他,他怎么样”

姜湖利落回:“除了不醒,还是我喜欢的哥哥样儿。”

春回笑了声,不长,但算是轻松。

想起当年病房外的混乱、训斥,姜湖又提及:“春回姐,当年我妈的话,你都忘了吧。”

春回嗯了声:“没记,没事儿,难为你还记着。”

程佩不喜欢她,不是一朝一夕,她没指望她最大的后盾姜行不在,这不喜欢能突然变成喜欢。

儿子重伤,程佩心境如何,她能想象,她理解,也不怪谁。

姜湖也再度沉默。这个空间有些压抑,姜湖想要喘口气。

没再看春回,姜湖侧身回头看,目光不偏不倚刚好落到远处的瞿蔺脸上。

瞿蔺的视线像是一张网,正网罗着她和春回,他手里捧着她适才下车时从膝间挪走的那沓稿子,以及她摘掉的那个灰白色头巾。

风吹过他宽阔的肩头,吹过一地黄土,而后吹到姜湖和春回身上。

瞿蔺就那么捧着那沓厚重的a4纸笔直站着,姜湖甚至担心他和纸上的墨一起被风吹散,纵然他如松如石。

姜湖还记得他的胳膊不久前经历了大的承重刺激,此刻需要的应该是歇息。

姜湖转身时,春回也跟着她将视线投向瞿蔺。

春回早一步收回视线,问姜湖:“来工作”

姜湖:“对。”

春回又告诉她:“瞿蔺脾气好,会是个好的向导。”

姜湖:“”

似乎她接触的接触过他的人,给瞿蔺的评价都是赞扬。

春回继续道:“小酒,我不建议你继续往南走,去萨托。”

姜湖应声:“我知道,有数,你放心。”

她的目的地是萨托,可听了异乡人唐云和夜店那位女侍应的故事,她已经不再强求地图上的那个坐标。

往前走一走,就可以回。

遇到一个爱的人和好好活着对她都有着无限的吸引力,她惜命。

他一脸认真地谈钱和歧视,姜湖觉得可笑:“要是不骂人而是夸人你还倒贴钱”

她话落甩手走人,没等瞿蔺给她答案。

瞿蔺望着她迅速远走的背影,笑了下,在她身后自行嗯了声,夸好听了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几分钟后,后院,石桌旁。

老唐问瞿蔺:“刚才在楼梯上,你跟人姑娘扯什么呢”

瞿蔺低声否认:“你看错了,没说话,不熟哪有的聊。”

老唐哼了声:“别不认,我听到了。”

瞿蔺没再隐瞒,说:“正事儿,问我借卫星电话呢,你也知道咱这儿信号质量有多烂。”

老唐反问:“那你问姑娘要什么钱”

瞿蔺扶额,没答,不是要钱,也不是讹钱。

她打电话,自然免费,他又不是中国移动,收什么钱。

他只是想

他想出了答案,他在找事儿。

可为什么

因为初见的那个下马威

不是,瞿蔺确定。

突然想到了一种答案,瞿蔺脸色微变,他那么没出息了

老唐没察觉,继续教育他:“你对人态度不太对啊,别忘了那是老傅让你关照的人,你和人计较什么人家想怎么过,想骂什么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是没关系,瞿蔺知道,是他越界了。

再和她讲话,他该提正经事。提她的目的地,和是否需要他同行。

一墙之隔,餐馆大厅。

早餐是当地食物薄饼,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与美味无关,但果腹不成问题。

姜湖和aa同桌就坐。

一餐下来话说的不算多,除了aa不时打听她的信息,以及向她介绍餐馆和餐馆里的人的详情。

aa抛出来的问题,有的姜湖给了她答案,有的敷衍过去没有回答,有的答案姜湖给出的是假的,看的是当是时的心情。

对于骗人这件事,姜湖没有心理负担。

何况是骗一个萍水相逢,以后再也见不到的人。

整个清晨,和瞿蔺在楼梯上狭路相逢那一遭后,姜湖没再同他讲过话。

谈钱伤感情,古人诚不骗人。

伤了感情后,人可说的话必然会减少。

没有什么能说的,更没有什么想说的,这是人之常情。

姜湖虽然不信神,但有时候服祖宗留下来的人生经验。

她未同瞿蔺讲话,瞿蔺也默契,没有再跟她开口说什么,没积极拉他的电话生意。

中餐馆里的另一个大活人老唐也起了个大早,姜湖开始用早餐后,老唐便从餐馆里出去,在餐馆门前洗车、擦车。

隔着餐馆半开的门,姜湖能看到老唐耐心细致的动作。

吃完早餐后,姜湖出餐馆门走到车旁时,老唐基本已经将车身冲洗干净。

他摸了把车身,手收回来后指腹已经是干干净净。

洗车工作宣告完工。

见姜湖靠近,老唐问:“吃完了,昨晚听着炮响习惯吗”

姜湖轻嗯一声:“眼一闭,当电影音效听,对睡眠没影响。”

后半夜静寂无声,前半夜那些炮响时,她还在浴室。

姜湖不知道是老唐迟钝至今不知昨晚浴室那一塌,还是他知道但是忘记了,又或者是她睡得沉,后半夜又有炮声,而她一无所觉,没有发现。

见姜湖如此形容炮火声,老唐扯唇笑,一双浓眉随着他身体颤动在微颤。

老唐说:“再待几天,可能你回去后,人生愿望里面就会多添上一条,祈求世界和平。”

姜湖没有即刻答话,世界和平已经是她的愿望之一,早在她亲自前往勒革之前。

老唐这车不是昨日瞿蔺接姜湖时她见过的那辆中过n枪的车,但同样旧,不知道是老唐买来多年,还是他入手时车已经是二手。

车门上的漆脱了一大块儿,像是宝蓝色的车身上带了大块儿补丁,整辆车冲洗干净后,那补丁变得尤为显眼。

蓝漆在阳光下色泽变幻,泽亮耀眼,显得那补丁灰败不少。

姜湖问:“那块儿怎么不补漆”

老唐特好心地告诉她:“这车是男车,不看脸。”

姜湖:“”

车特么还分性别

这家名叫“大中华”的中餐馆,到底是聚了怎样一堆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人物。

坑钱的。

活在将车拟人的童话世界里的。

对同性感兴趣的。

她长见识了,可能只有她远观但还没接触过的那个小姑娘唐云是正常的。

见姜湖无话,老唐又转而告诉她:“你们去萨托,可以重新租辆车。瞿蔺那车性别和我这个不一样,不抗造。”

姜湖安静听着,没有同老唐议论车的性别的意思。

老唐自行补充:“而且更老。”

这和姜湖对那车的第一印象相符,这次她开口附和:“嗯,是像出土文物。”

论折旧度,勉强像民国时期来的。

老唐闻言又扯起唇角笑,觉得姜湖用词精准。

他以后可以用这词来损瞿蔺的车。

昨日姜湖抵达后,老唐和她交流不多,觉得她人有些内向、有些冷,此刻觉得姜湖这人挺逗。

虽然没那么热情洋溢,但和她说话能反被她逗。

他将手中的空水管扔到一旁,告诉姜湖:“往萨托走,路上不会很顺,中间有一个区域是恐袭高发地。虽然瞿蔺这人很靠谱,但是吧,活人出门在外总有那么些意外。”

搞不好就会大好活人变死人。

老唐是想要给姜湖打个预防针,把情况往恶劣里说,想把姜湖去萨托的意打消掉。

她和瞿蔺在勒革多待几日,感受下风土人情得了。

瞿蔺还能帮他照看唐云,老唐有自己的算盘。

可姜湖听后只说:“谢谢你提醒,我记住了。出问题,我救他,不会不管。”

她说得理所当然,像是义务,没有丝毫惧意。

且她站在强者的角度上。

老唐:“”他白说一通

老唐无话可说了,他准备回院子里照看唐云。

他乍回头,竟见瞿蔺就站在离他和姜湖只有几步远的餐馆斜开的门后,抱臂靠着个木柜。

不知道已经站在那儿多久,又听到了多少他和姜湖的对话。

是从他和姜湖损瞿蔺的车开始,还是从姜湖那句平平静静的美救英雄的话开始。

看他表情老唐看不出来。

但有一个问题是水落石出了。

此前老唐问瞿蔺是否真要随姜湖前往萨托,瞿蔺告诉他是为完成对傅砚笙的承诺,但老唐那时见瞿蔺脸上有犹豫。

此刻姜湖没对瞿蔺的陪同表示异议,按瞿蔺的性格,除非对方提出毁约,他必不会先弃约,往萨托走那一趟基本上算是定了。

老唐拍了拍瞿蔺的肩,进门离开。

老唐一走,姜湖转身,也看到了站在近处的瞿蔺。

他换了个姿势,手插在两侧长裤口袋里,安静地站在门后,正直视她,等她靠近。

他身着的衣服不厚,挺贴身,腿和胳膊的长线条明显。

见了他满身像样儿的人皮,姜湖如今只能记起钱。

刚和老唐说完了美救英雄,英雄来了,她却无意说话。

瞿蔺站在门左侧,姜湖决定从右侧进门。

姜湖迈腿往门内跨。

她脚刚落地,步子还没迈出,瞿蔺募地从口袋里掏出右手。

随后他将右臂撑在姜湖试图经过的那侧门框上,堵死她的路。

他递出的那整条胳膊就拦在姜湖身前。

姜湖无路可走,停在原地,她的视线刚抬高落在瞿蔺脸上,就听到瞿蔺问:“聊聊”

嗓音低淳,声线有些华丽,不沙不哑,落在人耳间有些痒。

此前姜湖已经留意到他的声音,但能细听的机会不多。

昨夜姜湖坐在楼梯上,问了瞿蔺同一个问题。

礼尚往来,纵然此前有龃龉,但她也没真得拒绝:“聊什么”

瞿蔺望着姜湖被室外的风吹得更白了些的脸,看到她的眼睛在说:聊钱免聊。

她在说:他的电话,她已经不再需要。

瞿蔺此刻即便热情地降价做她生意,她亦不会接受。

姜湖眼底的神色冷峻,如临大敌般。

瞿蔺清晰地感觉到她某些竖起的刺。

清早他那话,把她搞成仇人了立场很鲜明啊。

瞿蔺额角一抽,忍着笑,只望着姜湖慢慢掀了下眼皮。

瞿蔺声明:“放宽心,不聊钱。”话落想翘的唇也控制住了,没笑。

姜湖说:“可以。”那聊聊。

得到肯定的答复,瞿蔺收回手臂。

拦她路的人撤了障碍,可姜湖也没再往里走。

门内的瞿蔺继续说:“有些事情你有知情权。老傅替你选择了我,我不会逃单,但是你不满意有拒绝,有换人的权利。我不是个有求必应、为他人无私奉献、道德特别高尚的人。你能接受,再跟我走。跟我走,还得继续坐那辆刚出土的车。我希望你在上路前考虑清楚,不要开始走了再后悔。”

刚出土的车

哦,既性别歧视之后,损他车,他又听到了。

半个坏词都说不得。

姜湖觉得瞿蔺漏了一条自我评价:帐儿门清,有仇基本立马报。

话是得说明白,姜湖微一思索,问他:“上了路,我如果后悔了呢”

瞿蔺眉一动,直白告诉她:“我可能会把你丢掉,方便你另寻良人。”

姜湖眯眼,瞿蔺眼睛里有个缩小版的她,那个她眼神有些危险,唇边正挂着冷淡淡的笑。

昨日算是友好,今早两次交锋都不算愉快。

姜湖道:“瞿先生替人壮胆的方式挺独树一帜。”

丢掉

他话里刻意的唬人太过明显,她若当真就是傻。

瞿蔺没否认,只强调:“我这人喜欢把丑话说在前头。你想清楚。相信我,再上我的车。”

在这样的国度一路同行,人和人要绝对信任才能走下去。

如果不幸碰到意外情况,是要互相交托性命的。

瞿蔺和老唐同出一门,开口先唬人。

姜湖笑了下,总觉得空气中溢满了挑衅的味道。

认识瞿蔺的人,老唐说“瞿蔺这人很靠谱”,傅砚笙评价他值得信任。

是他们误会了,还是她误会了

难道不是冷面无情当然,排除他昨晚当人肉盾牌那一次。

又或者是他们误会了她,觉得她老不中用,需要唬一唬多打几针预防针。

两人继续四目对视了一分钟,两道目光都不避不让不软只硬。

继续对视下去无用,最终是姜湖下颚轻抬,缓声说:“不是问题,我们成交。”

除了继续雇佣瞿蔺,姜湖暂时想不到更好的选择。

在这个国度里她没有选择的机会,条件不允许。

她也有件事想做:雇他到底,再少给钱。

既然他想讹她钱。

在听到瞿蔺用来唬人的那句“丢掉”时,她这个念头一马当先跑疯。

他自诩道德不高尚,她也不认为自己很善良。

确认同行用时不过一秒,真的上路却又耽搁了些时间。

姜湖行李本不多,有部分在老唐的建议下先留在餐馆的房间里,等她回程折返到勒革时再来取走。

她只拎着小巧的行李袋出了房间,下到餐馆一楼。

大厅里没什么人,aa靠在餐馆的收银柜台外,正望着通往后院的那扇门。

姜湖跟随aa的视线看过去,老唐、瞿蔺和那个叫做唐云的小姑娘都在院里。

另外还多了一个身高介于瞿蔺和老唐之间的年轻男人,是个姜湖不曾见过的陌生人。

听到声音,aa回头看了姜湖一眼,同时向她说明情况:“瞿蔺的一个朋友,过来看云云。”

姜湖视线没有收回来,她见那个陌生男子正抱着唐云,抱得小心翼翼。

姜湖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但此刻她想问:“老唐为什么会收养云云”

她已经通过唐云的名字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

aa冲姜湖招手:“你过来些,我讲给你听。”

姜湖已经习惯了aa的怪调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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