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宿命初会（1 / 2）
沙洲火起，沿江的烽火楼立刻燃起火焰示警，烽火相传，很快报到了广陵将军府。
北府军五万，分驻在大江南北的京口、广陵、彭城等地，广陵一万五千驻军的统帅是冠军将军孙无终。
虽是丑时，但烽火急报谁也不敢有丝毫耽误，有兵丁急奔入值守的官廨，将烽火急报呈给当值的司马刘裕。
刘裕看了一眼呈报，道：“子末火起，白日并无示警，愚估计是江贼宿在沙洲不小心引发大火，且等天亮让陈校尉带些弟兄前去查看。”
等兵丁退下，刘裕拿起呈报再细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猜测的没错，便将呈报丢在一旁，重拿起《吴子兵法》，手捋短须凑在灯光下观看。
卯时，天边鱼肚白，刘裕伸了伸懒腰，拿起放在席畔的腰刀，举步走出官廨，来到外面的广场上活动手腿。
广场上已有十数人在舞刀弄枪了，看了刘裕热情地打着招呼。“刘司马早啊”、“德舆，咱俩过过手”、“刘兄，昨晚值守啊”……
刘裕一个不漏地笑着回应，找到空处抽刀舞动，他身材高大，孔武有力，腰刀在手中发出烈烈刀风，扫得地上尘土飞扬。
他是汉高祖刘邦弟楚元王刘交二十二世孙，永嘉南渡时随同过江，门
因赌博樗蒲倾家荡产，遭乡里轻鄙，被债主刁逵绑在树上责打，幸亏王导之孙王谧相救。王谧对他十分赏识，称刘裕当为一代英雄。
杨安玄道：“听闻你有几处秘密岛屿用于隐藏财物，若能供出或能速死。”
身为都水从事，应浩知道逐水雁是大江上有名的江贼，作恶十余年，手段极其残忍，官府多次清剿都无果。
陈昭不好意思地笑道：“怎敢劳动刘司马，愚这就带队轻骑去瞧瞧。”
“愚听颜青说他常去吴郡，又听你喝醉酒说过有了后，莫不是在吴郡养了外室，给你生了儿子。”
一刻钟后，五十轻骑出广陵城西门，奔扬中沙洲而去。
余宜强忍腹中翻滚，笑道：“说来惭愧，仆在缉贼使抓拿江贼七年，不及杨缉使两日之功。”
入眼一张兴奋的脸，在阳光下闪着红光，再看那些捕丁个个笑簇颜开，没有丝毫不安之色。
杨安玄微微一笑，道：“下官奉会稽王之命跟随卢侍郎前来京口学政，照理应该通报卢侍郎一声。”
陈昭咬了一口蒸饼，感叹道：“八月愚到堂邑，在一家面馆吃到了什么肉包子和馒头，那真叫一个松软美味，愚一口气吃了五个大肉包。”
走舸小心地靠到沙洲停泊，还能感受到火场的余温。杨安玄吩咐道：“大伙上岸搜寻，背着点风，小心死灰复燃。”
说着，站在船上遥遥揖礼。
刘衷跳下船也近前见礼，道：“小侄刘衷见过刘司马。”
无一伤亡，应浩心中一沉，几乎认定杨安玄等人杀良冒功了。目光瞥向一旁站立的余宜，余宜是老实人，从他脸上应该能看出分晓。
相识不过半刻钟，杨安玄便发现刘裕豪爽大气，从容自信，感染力极强，从随行的轻骑望向他的眼光中可以看出尊崇之色，想来在军中声望极高。
刘裕收了刀，看到身旁不远处的陈昭，招呼道：“陈昭，昨夜烽火楼报警，扬中沙洲起火，你带人过去看看。”
刘裕跳下马来，拱手还礼道：“莫非是弘农杨家，发明杨家犁的杨安玄？请近前来见礼。”
店掌柜有些胆怯地道：“店里的磨面都用完了，实在是做不出来。”
刘裕从腰间解下玉佩，笑着递给店掌柜道：“莫怕，出来匆忙没带钱，这块玉佩先押在这里，两天之内愚会派人拿钱赎取。”
突然，马蹄声传来，众人惊疑张望。
兵士们欢呼一声，有蒸饼、禽蛋、咸菜对他们来说已是难得的美餐。
于是，刘裕投军入北府，十余年前历经大小战十余场，因骁勇善战积功升为冠军将军府司马。
刘裕重回树墩坐好，小村不可能像酒店那样，平板拼接一下便是案几，十几个树墩便是坐席，多数兵丁席地而坐，咬着蒸饼吃得香甜。
众人抬着贼人尸体上船，颜青闭目不敢看，许宏则放声痛苦，眼中流血。
…………
“骑骑马，就当练骑射了，愚换身衣服就走。”
待听完杨安玄的讲述，又亲眼看过伍亮，见到犹自干嚎的许宏和一脸惊恐的颜青，应浩知道是真的扫平逐水雁了。
朝晖染红天际，走舸返转京口。
是自家人，不知昨夜那场大火是怎么回事。
刘衷应道：“活抓三人，烧死三十七人，缉贼所无一伤亡。”
颜青交待，他们劫掠来的财物会藏在几处隐秘的小岛一段时间再运往北地出售，小岛的位置在出海口，但只有伍亮和施平知道。
杨安玄以调息的名义独自站在船尾，看着冉冉升起的朝阳，脑中却满是刘裕，这是宿命之敌见面吗？
知道自己来到东晋，杨安玄不止一次地想像过与刘裕见面的场景，杀声震天的沙场、刀光剑影的朝堂、灯红酒绿的妓楼都曾想过，没想到会在大火焚过的沙洲上意外相逢。
杨安玄心中暗自叹息，这三十多人虽然都是江贼，肯定有不少罪不至死，只是大火无情，天地亦无情，自己只能顺天行事。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这位出身寒门的北府将领凭借着手中刀，硬生生地打下宋王朝。时势造英雄，能在众多英雄中脱颖而出的方是英雄中的英雄。
抬头望向朝阳，听着江水涛声，杨安玄自信地轻语道：“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杨安玄心中鄙夷，此贼全然无胆，不过自己正要从他嘴中探知逐水雁的隐秘。
刘衷沉浸在立功的兴奋，道：“安玄，咱们初到任便将逐水雁铲灭，立了大功。”
…………
船上诸人兴高采烈，刘衷与众人一起憧憬着朝庭的赏赐。
刘裕大口地咬着蒸饼，笑吟吟地听着麾下议论，脑中却在琢磨着缉贼使杨安玄，得知贼人隐在沙洲，当机立断夜袭，敌暗我明利用地势，纵火焚洲毫不犹豫，此子颇有谋略，行事果断，弘农杨家名不虚传。
送走应浩，杨安玄让人把颜青押来。前往刺史府请功要把伍亮三人送去，在这之前杨安玄还想问上一问。
北风呼啸，时不时还刮着一两处小火苗，很快地化成青烟消散。
沙洲十余里处的小村，刘裕等人在村头小店喝着粟米粥等着蒸饼出笼。
“掌柜的，继续蒸，有什么菜食且端上来，愚少不了你的钱。”刘裕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