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郑平收敛了笑:覃掌学可要小心了。昨日我被人殴打,这腿就一直不是很利落,容易滑。若是等会儿再在你衣服上落个印,或者,
他的目光在对方脸上逗留了一会儿,这印直接落在了你脸上,这可怪不得我。
一番话说得中年文士的脸忽青忽白。他早知道祢衡此人乖戾狂纵,却没想到他能狂纵到这地步大约真的是昨日被人打得狠了,又觉没脸,正在气头上,这才逮着人就咬,狂纵得毫无顾忌。
一时之间,中年文士心中格外后悔。
他不应该在这种特殊时候招惹祢衡。
眼见附近来来去去的学子将目光投向这个方向,中年文士脸色更加难看。
他自知衣衫不雅,又怕祢衡狗急跳墙,做出更过分的事,便沉着脸,转身就走。
哪知还未走出几步,就被郑平闲庭阔步一般地截住去路。
在中年文士如看疯子一般的眼光中,郑平毫无波澜地问道:
覃掌学,博士在哪?
等到中年文士沉着脸吐出一个地址,郑平也懒得计较真假,绕过对方往里面走。
附近的学子都看到刚才的一幕,不敢来触霉头,纷纷躲得远远的。
郑平不疾不徐地往前走着,对这一切并不在意。
刚才的覃掌学正是覃绰的远方族叔,家财颇丰。覃绰家境贫寒,来许都投靠这位族叔,一直被覃掌学所不喜。
当然覃掌学最不喜的,就是狂傲的祢衡。
二人之间的矛盾,竟还有不少是覃绰挑起的。
因为郑平穿来之时,祢衡已命丧多时,残留在脑中的记忆并不全,还朦朦胧胧的,好似蒙了一层薄纱。这给郑平带来些许不便,但并未让他有多少烦恼。
他自有所凭仗,对任何困厄都不会畏惧。
至于覃掌学知道他被人殴打一事也很好理解。昨日覃绰既然用在学舍听到祢衡被打的消息,上门送药为理由和他套近乎,自然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为谎言做好铺垫。
想必现在的学舍,大部分人都已知道祢衡倒霉的事迹,幸灾乐祸者不知凡几。
虽然想着切乎己身的事,可郑平并未有任何情绪。
无论是前世身为云林七贤之首,才质高绝,为世人所追捧;还是如今因为狂悖不逊的恶名,成为全民公敌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区别。
最多感慨一句竟然如此,便如一根云丝,很快烟消云散。
郑平依照学舍的格局,很快来到覃掌学所说的那处厢房。
颀长玉白的手指触及门扉,还未推动半寸,便稳稳地停下。
郑平露出一分兴味至极的笑,突然收回手,转身就走。
藏在暗处的几人心中一急,旁边的月门突然跳出一个学子,惊讶地看着郑平:祢正平,你怎么在此处?
在这人说话的同时,蹲在桂树后面的一人突然往郑平的脚下扔了两块香蕉皮。
暗中的几人十分肯定:因为视野的局限,祢衡这个位置极难发现脚下的异动。再加上月门旁的学子突然出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在正常情况下,祢衡绝对发现不了脚边突然出现的两块香蕉皮。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祢衡,并非寻常之人。
下一秒,他们看到祢衡步履未停,极其巧合地跨过了香蕉皮。
几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不敢相信祢衡的狗屎运竟然有这么好。
蹲在桂树后的学子还想作妖,没人看见郑平揣在袖中的手微微一动,一枚米粒大的石子疾射而出,正中那个学子的膝盖。
那个学子只觉得右脚一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扑,摔了个狗啃泥。
不仅如此,他还不慎跌在两块香蕉皮上,一路滑行数步,直接移到郑平脚边。
那学子疼得龇牙咧嘴,僵硬地抬头,正对上郑平似笑非笑的乌眸。
何必行此大礼?
第17章 狂士楚歌
何必行此大礼?
听到这句话,学子的脸色在第一时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气势汹汹地从地上爬起,然后
一股脑地跑远。
不知道是因为害人不成反害己的羞愤,还是不想听见祢衡即将出口的花式喷傻大法。
郑平其实并没有继续奚落的打算,见人已经跑远,他偏过头,看向扶着月门傻眼的另一个学子。
你还有事?
站在月门旁的学子张了张口,迅速闭上。
郑平继续往前走,在即将走到月门的时候,那个学子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给他让路。
对方如此上道,倒让郑平疑惑地看了好几眼。
他不知道对方心里也在疑惑:都已经做好了被花式嘲讽气吐血的准备,怎么今日的祢衡如此温和?
思及此,学子的心中升起警惕。
事有反常必有妖,祢衡现下隐而不发,必定所图甚大。
他警惕地盯着郑平,原本后退的脚步硬生生地止住。
到底是对祢衡的不顺眼与敌意占了上风,让他不愿再退,显得落人一乘。
祢祢正平,你昨日没来,又未向博士请假,已是犯了学舍的规制。今天你又姗姗来迟,还不快去找博士疏解?
他这一番话倒不是为了郑平,只是为了声正词严,在郑平面前不落下风。
刚才莫名慑于郑平行步而来的气势,竟心生怯意,主动退让。他既想不通透,又不肯承认刚才一瞬的惊惶,只能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加以掩盖。
郑平听到对方提到博士,懒得计较对方之前的小心思。
他难得和气地道:博士在何处?
学子听到郑平可以用温和来形容的语气,顿时惊恐地睁大眼,仿佛见到德高望重的博士穿女装跳舞一样骇然:
祢祢祢祢
胡士子,纵然你平日里从不说一句人话,倒也不用学幼猫叫唤。
刚才因为过于惊悚而结巴地说祢祢祢(咪咪咪)的学子:
不错,这才是他熟悉的祢衡。
虽然被损了一通,学子反而放下心来。
因为刚才受到的惊吓不浅,他不敢再和祢衡斗嘴,回了一句在后堂书舍,一边轻声嘀咕着到底谁平日里不说人话,一边蹭蹭蹭地跑远,仿佛生怕郑平追上去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