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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海无边,回头是我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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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洲嗓子都哑了:“不喝。”

他攥着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过猛亘起发白。丝滑的衣料已经皱的不成样子,他听见淮初在自己耳边叹了一口气,声音穿透耳膜又很快呼啸而去。

顾之洲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一场狂风暴雪之中,所有的感官一点点钝化,看不见、听不清,触手可及的一切都变的异常模糊。

“怎么突然这样啊……”淮初嘟囔一声:“我去喊我哥来看看。”

脚步声似乎正在远去,可周遭又像是踏过千军万马。

刀剑在风中相撞,血肉在眼前撕裂,凄厉的惨叫充斥天地,滚滚岩浆兜头泼下,所及之处俱是熊熊烈火。

此时天边乍起一道惊雷,沉甸甸的云雾陡然压下,漫天大雨似断了线的珠帘,永无止境般落个不停。然,神火不灭,再大的雨也盖不住那些尖叫。

愤怒的魂灵撕咬着顾之洲的神经,他听见艳娘那句撕心裂肺的诘问:“午夜梦回,他难道听不见万千生灵来找他索命吗?!”

“呕……”顾之洲捂着嘴冲了出去。

胃里翻江倒海,他什么都吐不出来,出发前根本没有进食,连水都没喝,只有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难以言喻的沉重,一直蔓延入四肢百骸。

然后他眼前一黑,彻底晕了。

意识恍惚的时候,顾之洲似乎是看到了傅子邱。

他扯了扯嘴角,分明没上一艘船,怎么可能看到傅子邱?这个时候还梦到他,简直是太没出息了。

船身随着水流左右不停的摇晃,顾之洲嘤咛一声缩起身子。他似乎是跌入一个极温柔的梦境里,梦里他不再是一个人,有人在身边陪着他护着他,有人关心他,甚至是爱他。

手胡乱一抓,也不知是碰到了什么,就再也不肯放开。

顾之洲觉得很踏实,这种安心的感觉伴随着强烈的鼻酸。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而颤抖:“阿邱……”

傅子邱抱着顾之洲的手一顿,又把他搂紧了些。

他想摸一摸顾之洲的耳朵,但眼盲叫他失了准头,意外的触到一手湿润。

傅子邱怔住,捻动着指腹间的水渍,神色迷茫。半晌,他把手指放到唇边,犹豫的舔了一下。

咸涩感顺着味蕾流进心底。

顾之洲,他哭了?

这是一个非常稀奇的场面,傅子邱眼没瞎的时候都没指望能看见一次。

顾之洲这人好像天生没有泪点,从小到大,他从来没见他掉一滴眼泪。哪怕是师父去世,他也只是咬着牙红着眼眶,硬生生将要坠不坠的泪水逼回去。

他冷硬又刻薄,像是用最硬的钢板打造成的躯|体,钢铁无情,何来悲痛?

傅子邱咂摸着口中的味道,忍不住想要探究那个沾湿铁骨的梦境是什么。顾之洲那声夹杂着依赖的呼唤,是否意味着在他意识的最深处,也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

然而未待思虑一圈,傅子邱反倒先感叹起如今双目有损,见不到这稀世场面,颇为遗憾。他甚至开始在脑海中描摹出一幅幅顾之洲落泪的图册,只想一想便要生出百般滋味。

顾之洲侧躺在傅子邱腿上,脸几乎埋进他的小腹,手里攥着一块衣角。

淮遇收了针,问道:“你们在下面碰到什么东西了?之洲好像是魇住了。”

淮初好稀奇的说:“顾之洲还有怕的东西?!”

傅子邱微微抬起头,他本和淮遇在另一艘船上,开船之后没听见顾之洲的声音还很纳闷,待淮初找过来才知晓他躲这儿来了。听说顾之洲不舒服,他有点担心顾之洲是怕水了,便和淮遇一道过来。谁知顾之洲刚挨着他就倒了,一点都不带犹豫。

“不知道,没碰到什么吓人的。”傅子邱小心的抬起顾之洲的头,揽过他的肩膀想把人推给淮初:“把他带里面去睡吧。”

哪道还没挪开几分,顾之洲就不肯了,胳膊一伸抱住傅子邱的腰,护犊子似的搂的好紧。

“……”淮初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小声嘟囔:“这人到底晕没晕啊。”

“算了,就这样吧。”傅子邱轻柔的抚着顾之洲的后背:“有毯子吗?我怕他着凉。”

淮初去跑腿,拿毯子把顾之洲裹严实了。

这船本就不大,是妖族用来拉粮食的,装的很满,又塞了不少天兵,淮遇一个四轮车都没下脚的地方,施完针就回原来的船上了。

淮初无处可去,只好在傅子邱身旁坐下,支着下巴盯着他有一下没一下的给顾之洲“顺毛”。

他知道有些话自己不该说,可看着顾之洲和傅子邱,明明心里都有对方还一直互相折磨,大概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皇帝不急太监急”。

“子邱哥,”淮初替顾之洲卖惨:“其实吧,洲哥这些年真挺不容易的。”

傅子邱神色淡淡的应了一声,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淮初叹了口气:“洲哥吧,就是说话难听,嘴太硬。他有时候说什么你别太在意,就跟姑娘似的,说不要其实是想要,说没有就是有,让你滚吧,就是在叫你别走。”

傅子邱笑了笑,有关顾之洲狠起来说的那些难听话,他早就见怪不怪,也已经很多年都不往心里去了。但淮初一片好心,他也不好叫人家冷场,顺着话锋问道:“你很了解姑娘?”

“嗐,了解什么呀,瞎琢磨呗。”淮初靠在椅子上,两腿放松伸直了:“神仙命长又无聊,多交点朋友打发时间,这一来二去的,不就懂了嘛。哪像洲哥,成天吓唬人,搞得人家都不敢跟他说话。”

傅子邱轻轻捏住顾之洲的后颈,揉了揉。想到幻境中,顾之洲提起的那位“倾国倾城,国色天香”的心上人,又寻思出丁点痴怨来。

“所幸还有一位知心人可以陪他。”他的声音放的很低很轻,似是自说自话,一个浪便轻易遮掩了去。

淮初没听清:“啊?你说什么?”

傅子邱摇了摇头,抿着唇沉默半晌,终于问出一句自重逢以来就一直惦记的话:“这些年……他过得好吗?”

淮初小小的“啊”了一声,明显是在惊讶——你俩都重逢这么久了,到现在这问题都没问啊?

“凑合吧,日子过的就那样,仇家倒是结了不少,九重天看他不爽的都能绕三圈。不过你也放心,就他这脾气和身手,只有人家挨打的份儿,吃不到亏。”

傅子邱轻笑一声:“从小就是这性子,本以为继任剑尊后能稳重些,结果还是这样。”

“谁说不是,我哥见着他就开始劝,让他收敛点,嘴皮子都磨干了,永远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改不掉了。”指尖从颈后穿过,隔着乌黑浓密的长发,触到温热的脸颊:“他就这样很好,这个世上没几个人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之洲是那么一两个能坚持到底的人。”

“但这样也太累了吧,”淮初不太赞同:“他是随心所欲了,也没见着开心到哪儿去,要不然能整宿睡不着觉么。”

傅子邱敏|感的抬起眼,略微坐直了身子:“他睡不好吗?”

意识到自己多嘴讲漏了,淮初支吾的遮掩:“也不是……就,一阵一阵吧,偶尔。”

傅子邱想到在人界那晚,顾之洲在他身边睡的安稳踏实,一整夜动都没动,像是疲累到了极致,可早上醒来的时候却兑了满眼久违的餍足。

原来是因为经久难眠。

谈话进行到这里,淮初基本已经把天儿给聊死了,生怕傅子邱抓着他追问,他可不敢保证对一切守口如瓶。

他琢磨着结束话题,思来想去还是老掉牙的暗示:“子邱哥,洲哥心里还是惦记你的,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我们都知道,他不知道多盼着你回来。”

傅子邱没有应声。

他觉得“回来”这个词用在自己和顾之洲身上本就是错的,他回不来,他们也回不到过去。

惦记?惦记那些兄友弟恭,尊矩守节的日子?

傅子邱扪心自问,他做不到这样。

他受不了顾之洲把自己当兄弟,当至交。受不了顾之洲什么都不知道,还毫无保留的把所谓的“爱”,大大方方的留给自己。

顾之洲对待这份感情越坦荡,越干净,越衬的他越龌龊,越恶劣。

他不想再重来一次了,那些日子哪怕只是回忆都觉得痛苦又煎熬。

第31章

31.

顾之洲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轻的。

他恍惚着睁开眼睛,神魂尚有一半在同周公道别,意识朦胧,整个人惺忪而柔和。

“醒了?”

声音离的好近,清清淡淡的气息就拂在耳边,低沉暗哑,勾人心魄。

顾之洲偏头看过去,略显迟钝的眨了眨眼,眼中残留的水汽未消,宛若在其间盛了一池碧泉。

傅子邱揉了揉顾之洲耳边的头发,愁人的叹了口气:“哎,清醒清醒。”

顾之洲“啪”的一下把傅子邱的手拍掉,随着这动静骤然醒神。

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目光在傅子邱脸上和房间内游移半天,惊了:“靠,你怎么在我床上?”

傅子邱很无奈的跟着坐起来,揪着自己的衣角往上提。

顾之洲更震惊了——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手竟然紧紧地攥着傅子邱的衣服,估计抓的时间有点长了,布都皱的不能看。

“我倒是想走,您说晕就晕,还拽着我不肯撒手,里外两层全给你抓严实了,脱都脱不了。”

顾之洲赶紧把手松开:“我睡了多久啊?”

傅子邱算算时间:“两天吧。”

“那你……”

傅子邱点头:“是的,我陪你躺了两天。”

“……”顾之洲脸都红了,臊的,还觉得丢人。

傅子邱不知道顾之洲的心理活动,更看不见他的表情,自己摸索着挪到床边,把靴子套上,又扶着床上的雕花柱站了起来。

“你干嘛?”

傅子邱无语:“睡了两天,你不尿急啊?”

还真有点急,顾之洲也下了床,相当自觉的扶着这瞎子:“你别自己乱走,我带你去。”

傅子邱乖顺的任顾之洲拉着,边走边说:“你睡觉的时候,岳林来找过你,见你没醒又回去了。”

“说什么事儿了吗?”

“没有,我一个外人,他跟我说干嘛。”

顾之洲觉得“外人”这词儿特别刺耳,墟余峰哪个角落没被傅子邱撒过野?从前岳林最爱缠着他问东问西,枫华整日嚷着让傅子邱教他练新剑法。这里的一花一树,一草一木都曾留下过傅子邱的痕迹,如今再回来,却道是个外人。

墟余峰不再是傅子邱的归处,他有自己要回的地方,有心心念念等他归去的人。而自己,注定不是他的良人。

“嗯,我回头去问问他。”顾之洲按捺住心头的酸涩,故作平静道:“淮遇不是让你去信芳洲?你怎么带我回来了,上山的时候没人拦你吗?”

傅子邱嫌弃的瘪瘪嘴:“底下新上贡了一批药材,信芳洲现在整个就是一药炉子,臭死了。你又拽着我不放手,只好让他们送来墟余峰了。他们见我抱着你,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好在我当年在剑门有点威望,三两句把他们给镇住了。”

“……行吧。”顾之洲难堪的咬了咬唇,感觉自己回来的方式好生不雅:“我现在醒了,一会儿送你去信芳洲。”

“我不去,一股子药味儿。而且他们正忙着,哪有人理我。”

“那你待在我这儿也不合适啊,墟余峰上人来人往的,回头看到你,玉莲峰那帮碎嘴的又要说三道四了。”

“玉莲峰那些老古板?”傅子邱挑起眉:“他们还健在呢。”

“说话注意点儿!”顾之洲提醒道:“怎么说都是你的师……”

“师叔”两个字卡在喉咙,顾之洲没了声音。

该说什么?怎么说都是你的师叔,不能这样没大没小。我刻薄讨厌惯了,不在乎这些所谓的尊卑礼数,但你不行。你从小就是各大长老、师叔伯眼中最出色的弟子,是被所有人给予厚望的,剑门未来的主人。

恶人坏人,被恨死的人,被恶言恶语中伤的人,是我,不该是你。

但这些话,早便没有意义了。

“我不怕得罪人。”傅子邱笑道:“放心,他们敢来找茬,我就敢把他们胡子剪了。”

顾之洲让傅子邱先去放水,自己在外等着。未站几息,便听得内间一阵响动。

“怎么了?”顾之洲冲里面喊。

傅子邱没回应,一会儿出来了才埋怨:“踢翻了门边的木桶,幸好是空的,不然我能跟你拼命。”

等顾之洲方便完,傅子邱拄着人形拐杖安排:“给我收拾间屋子出来,然后你该干嘛干嘛,不用管我。”

“我欠你的啊!”顾之洲嚷嚷道:“别支使我。”

傅子邱眼睛看不见,切身体会了一把世态炎凉,有点不大敢招惹顾之洲,怕把人惹毛了撒手不管了。他悻悻地,抿起唇不说话了,眼底无光衬的那张脸都无助起来。

顾之洲感觉话好像说重了,怎么说傅子邱眼瞎了跟他脱不开关系。顿了顿,顾之洲退让道:“那什么,房间给你住,屋里东西我没动过,你还熟悉吧?”

傅子邱点点头。

“行,我去隔壁凑活两天。”顾之洲说,“有什么事你好好跟我说,别老是命令我,你知道我吧,脾气上来压不住。”

傅子邱审时度势非常乖巧:“知道。”

他被扶回屋,一进门就有一种倦鸟归巢的满足感,就像是一个负气出走的孩子,在外面历经千辛万苦,发觉何处都不比得方寸小家,于是跋山涉水终是回到了母亲温暖的怀抱。

他精准的摸到桌子,手一伸触到桌上的鎏金香炉。

就是熏香和从前的味道不太一样,失焦的眼睛看着顾之洲的方向,傅子邱问道:“听淮初说你常睡不着觉,这里面点的是安神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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