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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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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休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喝道,“前几日问你还什么都不肯说,今日怎么肯说了,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洲牧没什么力气的说道,“我欠赌坊一笔银子,赈灾款拿到手后,先还了钱,剩下的打算翻本,结果又输了。”

傅荀笑了一下说道,“看来大人还是没有想清楚啊。”

傅荀扔了手里的藤鞭,又换了一根铁鞭,铁鞭鞭头用的是牛皮,鞭身是一截一截的生铁,他手里拿着鞭子走到放烙铁的那里,把手里的鞭子放了一半在那一推燃着的炭火里。

这里的刑具相当的丰富,这原本是洲牧用来对付那些不肯认罪的人的,没想到现在全都要用到自己身上,洲牧两股战战,颤抖着说道,“大、大人,下官说的句句属实啊,大人不信可以去查证。”

曹休这时也说道,“我先前调查的时候发现过,他确实常常出入赌场,恐怕现在说的不是假话。”

傅荀的手漫不经心的摩挲的手里的鞭子,即使拿在手里的部分是牛皮做的,此时也带上了些微的热度,他眼睛看着面前的炭火,问道,“曹大人似乎从一开始就认定了这贪污的全部责任都在洲牧身上了?”

“傅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银子都到了黔洲了,不是他这个洲牧的责任又是谁的责任?”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曹大人从刚才在牢房外面到现在,似乎有些奇怪而已。”傅荀把鞭子从炭火里抽了出来,放在火力的那一截已经变成了红色。

“傅大人这是说我影响你办案了?”曹休站起来对傅荀怒目而视。

傅荀把鞭子在洲牧身边挥了两下,似乎在比划着怎么下手,等差不多觉得满意了,才回曹休道,“下官没有这个意思,这个案子还是该以曹大人为主的。”

“你也别说这种话,我知道你背后有太。子撑腰,你爱怎么审,怎么审,回头别说是我影响了你。”曹休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拂袖离去,但临走前却是给了洲牧一个威胁的眼神。

傅荀没在意曹休的离开,或者说他是故意这么做想让他离开的,他把鞭子拿在手里,又问了一遍,“怎么样,有没有多想起一点什么?”

洲牧仍是咬定是还了赌债。

傅荀的鞭子毫不客气的抽到了他的身上,似乎每一下“啪啪”的声音都能带起一阵肉烤熟了的那种焦香味,洲牧惨叫道,“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傅荀的鞭子落在半空中,等着他把话说完。

“我在外头还安置了一个外室,她现在怀了我的儿子,我就给了她一大笔银子,有四五十万。”

“四五十万?那你赌掉了三百多万?看来大人还是不肯说实话。”傅荀的鞭子又重新落到了洲牧的身上,鞭子上的热度已经渐渐没有了,洲牧的声音也越来越低,傅荀把刚才浸鞭子的那小半桶水泼到了洲牧身上,洲牧又被痛的清醒过来。

傅荀不再动手,而是问道,“你把银子给了谁,少监?通议大夫?户部侍郎?户部尚书?还是大皇子?”

洲牧瞪大了眼,有些震惊,但还是说道,“没有,银子都是在我这里没的。”

傅荀道,“我既然能说出这些人,自然不是空口无凭,问你,也不过是觉得多有一些证据妥帖一些而已,说,或许能免你一死,不说就是必死无疑了。”

洲牧闭上了眼,还是坚持道,“大人想多了,我一个小小洲牧,怎么会和京里这些大官有什么接触。”

傅荀也不再和他废话,让两个人把他绑在了宽条凳子上,手里拿着几张桑皮纸。

洲牧一看便知这是“贴加官”,他剧烈的挣扎起来,“大人,我已经认罪了,你这样是谋杀证人。”

“证人?”傅荀把桑皮纸放了一张在他脸上,缓缓的往上面浇着水,声音不疾不徐的说道,“你都说事情都是你做的,既然都是你做的,你又算什么证人呢?是要指证你自己么?”

洲牧手脚都在不停的挣扎着,脸上被桑皮纸蒙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傅荀又往他的脸上盖上了第二张纸,还替他用手把纸一点点抹平,边抹边跟好友聊天似的说道,“你是想说我这样会被问罪么?这个就不用你替我担心了,钦差向来有先斩后奏的权利,我现在要了你的命也不会有事的。”

傅荀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些微微的笑容,旁边的两个衙役看的感觉身上冒出一阵凉意,他们从来没见过这种手上一边要着别人的命,脸上却还带着笑的,两人把身下的人又压的用力了一些,洲牧的四肢已经出现了一圈印子。

这种纸一般加到五张,这个人就会被闷死了,傅荀手里拿着第五张纸却没有继续贴了,他并不是真的要人死,只是想让他尝尝临死的这种滋味而已。等感觉洲牧整个人已经几乎不动了,傅荀把他脸上的那四张纸都揭了下来。

洲牧眼睛已经开始翻白了,纸接下来后,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因为太着急,又不断地咳嗽起来。

傅荀又问了他第三遍,“想起什么了吗?或者我帮你把剩下的纸都贴上去。”

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洲牧的鼻涕眼泪几乎全都流了出来,他不等把气喘匀了,就扒着凳子沿迫不及待的说道,“我说,我都说,我的钱大部分都孝敬京都里了,但我不知道具体都是那些人,只是往上递而已,我还有个账簿,不止这次,以前也有。”

傅荀问出了账簿在哪儿之后,就让人送了洲牧,看着衙役把人带回衙门之后,还吩咐了一句,“找个大夫,替他的伤口都上上药。”

衙役应了,拖着一脸木然的洲牧往牢房深处走去。

第26章 账簿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喜欢把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洲牧的账簿就藏在自己房间里。傅荀按照洲牧所交代的,在屏风底下最中间的那块砖敲了敲,果然声音有些发闷。从袖口拿出随身带的一把匕首,从两块青砖的接缝处,把中间那块砖撬了起来。

那块砖只有正常砖的一半厚,砖下压着的就是用油纸包起来的一本薄薄的账簿。傅荀打开翻了翻,里面记的是洲牧从上任以来向京中进贡的每一笔钱,一般都打着做寿的幌子,每次官员的名字也不同,虽然没有直指朝中某些位高权重的人,但这本东西拿去董书那里却不一定只有上面记的这些东西了。

傅荀把账簿自己收了起来,没有打算让曹休知道这件事。

回到住的地方,傅荀没有先去找阿宁,而是先把自己从头到尾清理了一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确定身上没有牢房里带出来的那股带着腐败的血腥味后,才进了两人的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这边的驿站都年久失修,同寒山镇的情况一样,这里的驿站也已经不能住了,傅荀只能和曹休他们一起住进了州府里上次洲牧为曹休安排的一座三进的宅子。傅荀和阿宁住一个院子,门口守了两个京里跟过来的侍卫。

曹休一个人住一个院子,当看见傅荀还带着阿宁时,曹休冷着脸嘲讽了一句,“傅大人出门办差还不忘带上如花美眷,实在是让在下长了见识。”傅荀没有理他,这件事也就没了下文。大家都默认了傅荀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的事实。

傅荀推开房门的时候,阿宁就趴在房间里的大圆桌上,眼睛闭着,呼吸平稳,显然已经睡熟了。她面前是一堆散乱的纸片,有一些已经飘到了桌上,有一些被阿宁压在脸下面,她脸侧了侧,傅荀就能看见脸上已经粘上了一些墨痕,像个小花猫似的。

傅荀不会带阿宁去看他审讯洲牧,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这里乱玩,便让她在他回来之前都待在卧室里不要出去,虽然知道阿宁不会不听他的话,但傅荀还是和往常一样随手画了一幅画,撕成了好几片,让她在自己回来的时候给自己看,不同的是,因为预料到事情不会很顺利,傅荀也把纸撕的比往常碎了一些,没想到小傻瓜直接拼睡着了。

其实不想让她乱跑,把她锁在房里就可以了,傅荀没有多想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么多余的事,只是看她在自己出门的时候巴巴的跟着自己的时候,就忍不住哄了哄她。

傅荀站在桌子前,在阿宁的耳边敲了敲桌子。

阿宁的半边耳朵就贴在桌子上,这声音直接从桌子传到了她的耳朵里,阿宁整个人抖了一下,被这声音惊醒了。

她眼睛半睁不睁的先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地——她的耳朵边。

傅荀的手一直没有收回去,一直就搁在桌子上,阿宁就先看到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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